77 问心有愧-《如梦春山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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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捏了捏手心,察觉到指尖的钝痛,这才清醒了一点。

    一下午的时间,她围着转经筒,跟在一位老阿妈身后,足足走了三圈。

    加起来,二十一里地,十多公里。

    那些经筒的把手,已被磨的没了颜色,转经筒转动的嘎吱声,延绵不绝地响在耳侧,可以盖住一直回荡在耳边的小果的哭诉。

    “不是我,是苏荷和李泽坤。他们俩被郑治拿刀捅了,两人都被扔下山崖,李泽坤死了,苏荷重伤,现在还没醒……”

    不知道走了多少小时的路,总之何莞尔已经感觉不到累,而她摸过五千多次转经筒的手指,也早已破皮。

    可她心里的负疚,却越来越重。

    七天前弃她而去的一行人,离开莫斯卡后并没有立刻回平原,而是在高原的周边继续游玩。然而在李泽坤和郑治,受到苏荷的撺掇想要侵犯何莞尔的那一晚后,那三人之间的矛盾渐生。

    而恶之花一旦开放,总会结出果子。

    在再一次的剧烈争吵后,在郑治质问苏荷多年的玩弄、利用之后,恶性案件终于发生。

    何莞尔不想承认,但她确确实实,也是其中帮凶之一。如果她当时选择报警,而不是冷眼旁观,也许不是这个结局。

    甚至,她在察觉到小果其实处境也危险的情况下,依旧选择了独善其身。

    何莞尔呆立在原地,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她听不懂的语言。

    低头,看到刚刚那位她一直跟着转经的阿妈。

    阿妈佝偻着身体,仰着头,朝比自己高了快二十公分的何莞尔,慈善地笑着。

    何莞尔呆呆看着她,只觉得她眼角一条条纵深的皱纹里,不知道隐藏着怎样的故事。

    也许,她年轻的时候,也是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人,只是被高原的苦寒磨成如今的模样。

    衣衫早已破损不堪,心却是纯净的,信仰这种看不见、摸不着、虚无却又坚固的东西,深深地扎根在她的脑海里。

    有了支柱,便不会垮下。

    只可惜,她何莞尔没有,否则不会像现在这样,迷失在夕阳的一片诵经声里。

    老阿妈说了一阵,又伸出满是沟壑的手,在她掌心捏了一下,又念叨了些什么。

    何莞尔听不懂,是经过身边的一位小喇嘛用不那么熟练的汉语,羞涩地和她解释:“她说,你的手很漂亮,心地善良,有福报的。”

    何莞尔像被针刺到一般,忙低下头,匆匆从阿妈手里抽出自己的手,惊慌失措地逃走。

    扎西奇寺很大。

    占地八十万、建筑面积四十万平方米。

    这样大的地方,鼎盛时期有四千僧人住在这里。而现在寺庙还在不断扩大。

    就像莫春山正在走的这条连廊,一边是红墙金顶,一边是还在修建的僧人的住房。

    这些房子几乎是全木质的结构,屋檐上雕着吉祥的异兽和朵朵莲花,好不精致。

    如果是以前,他可能会驻足欣赏,顺带研究一下房屋结构,但现在完全没这心思。

    晚上十点,和何莞尔道别后七个小时,他回到扎西奇寺也已经一个小时,却还没找到她。

    她究竟在哪里?六大经堂,没有;十三座大小不一的白塔前,也没有。

    他认为她最可能在的转经筒前,也没有。

    六角水晶塔,九点后也已经关闭,守塔的僧人虽不让他上去,但也上去认真查找了一番,告诉塔上他并没有人。

    难道她已经去了别的地方?

    莫春山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可能性,马上做出了否定的判断。

    她应该就在这里,不仅是出于他直觉的判断,更是源自这短短相处时间,他对何莞尔的了解。

    从决定返回的那一刻起,他就开始探寻她那时候忽然沉默的原因——他还记得何莞尔在买票归来前,情绪一直正常,变化发生在她在售票亭接了一个电话以后。

    那个电话究竟是谁打的,成了关键。

    他把他想要的东西告诉了千阳,而千阳从来不会让他失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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